在你印象中，西藏唐卡是怎样的呢？除了一笔一画的匠心工笔外，还有一针一线的飞针走线。2023年盛夏8月，记者在西藏日喀则市定结县第十七届夏尔巴旅游文化节展销会上采访时，遇到了难得一见的“珍珠唐卡”。在白帐篷里，一对夫妻正埋头干针线活，他们端坐在木质绣架前一针一线串起珍珠、绿松石、珊瑚等珍贵珠宝，在这热闹的集市中显得格外宁静。
图为土旦旦增和次旦卓玛正在创作“白度母珍珠唐卡”。摄影：德吉卓玛
次旦卓玛的家乡定结县位于西藏南部，是一个自然资源禀赋优越、人文历史底蕴深厚、人民群众淳朴善良的边境小县城，美丽富饶的定结还孕育了独特而丰富的夏尔巴民俗文化。丈夫土旦旦增是西藏日喀则市南木林县人，十六岁开始就在西藏格鲁派三大寺之一的色拉寺学习传统的堆绣唐卡技艺。
堆绣是唐卡的一种，藏语称之为“格直卜”或“规唐”。据《中国美术史》记载，堆绣是由刺绣艺术发展而来，融入了刺绣工艺的布贴艺术，起源于唐朝。在中国除了苏绣、湘绣、粤绣和蜀绣这"四大名绣"外，还有京绣、鲁绣、杭绣、闽绣等地方名绣，我国的少数民族如维吾尔族、彝族、壮族、蒙古族、藏族等也都有自己独特风格的民族刺绣。藏绣，亦是中国少数民族传统文化中最具特色的刺绣派系之一，它源于公元九世纪，与唐卡、堆绣并称为藏传佛教三大艺术。
图为盛夏的“湿地明珠”定结县全景。（图片由县委宣传部提供）
近年来，随着定结县经济旅游不断发展，农牧民收入不断增加，越来越多的定结人选择返乡就业创业，次旦卓玛夫妻二人也不例外。“政府给我妻子在县里分了一套扶贫新房，房子上下两层，政府装修好房子，配置好家具，我们拎包就能入住，大大解决了我们的后顾之忧，所以我和妻子决定到我爱人老家定居发展。”
在与土旦相处过程中次旦卓玛对刺绣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爱人比我大四岁，谈恋爱时感觉他做人成熟稳重，干活踏实勤奋，就决定跟他一起生活。”与土旦结婚后，次旦卓玛主动请丈夫教自己藏绣技艺。“这是一个非常需要耐心的活，光学习针法技法我就花了很长的时间，一直都是我爱人先在布料上画好图案，然后我再进行绣制，到目前我完成了唐卡、煨桑袋、小布袋等多种绣品，也卖出了不少呢！”次旦卓嘎边干活边向丈夫看看，她灿烂的笑容洋溢出满满的幸福，一针一线绣出的不仅仅是一件件精美的绣品，更是他们的新生活。
图为这些年夫妻二人绣制的堆绣、刺绣、珠绣唐卡。摄影：德吉卓玛
掌握了藏绣技艺，夫妻二人有了新的发展目标。在传承和发展传统堆绣技艺的同时，土旦想要创新更有特色的藏绣作品，于是创作“珍珠唐卡”的想法在他脑海中萌生。“之所以想要创作珍珠唐卡，是因为有次我在山南的昌珠寺看到了‘观世音菩萨憩息图’这幅珍珠唐卡，我被它精美绝伦的制作工艺深深吸引，心想自己从事堆绣创作多年，也应该去尝试制作‘珠绣’作品了。”土旦向记者讲述了他与珍珠唐卡的“结缘”经历。
图为山南昌珠寺珍珠唐卡。（昌珠寺寺管会工作人员提供）
土旦提及的这幅昌珠寺珍珠唐卡，是一幅“观世音菩萨憩息图”，由于其独特的制作工艺和镶嵌的众多珠宝，是一件极其罕见的世间珍宝，被称作昌珠寺三大镇寺之宝之一。这幅用珍珠串起成线条绘出的“观世音菩萨憩息图”，长2米，宽1.2米，镶嵌珍珠共计29926颗，钻石一颗，红宝石二颗，蓝宝石一颗，紫宝石0.55两，绿松石185颗，黄金15.5克，珊瑚1997颗，是元末明初的西藏帕莫竹巴王朝时期，由当时的乃东王后出资制成。
“从昌珠寺回到家后，我立刻去买了珍珠、绿松石、珊瑚等相关材料，专心完成我人生中的第一幅珍珠唐卡。”为了完成这幅特别的作品，土旦几乎足不出户，一针一线串珠刺绣，历时三个多月后，一幅闪闪发光、栩栩如生的白度母珍珠唐卡终于诞生了。“非常美，制作完成装裱起来后，感觉非常地激动和自豪。”
图为土旦旦增完成创作的第一幅“白度母珍珠唐卡”。 摄影：德吉卓玛
图为土旦旦增正在创作的第二幅“白度母珍珠唐卡”细节处。 摄影：德吉卓玛
作为堆绣文化的传承人，土旦对刺绣文化颇有了解。“刺绣是中国传统的手工技艺之一，我平时了解和关注较多的是上海的唐绣、苏州的苏绣、四川的蜀绣等。我经常拿它们与藏绣进行对比，想着如何可以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发展创新。”土旦希望自己能以“藏绣”注册商标，在定结县成立一家合作社，将珍珠唐卡作为“镇店之宝”，发扬光大。
今年是次旦卓玛和土旦在定结县生活的第四年，夫妻二人一直都在为筹备成立合作社做准备。“为了合作社能够早日成立，除了家里的事情外，我和丈夫的主要工作就是制作藏绣产品，一有空就宅在家里刺绣。”提及一家四口的生活开销，次旦卓玛表示虽然收入不高，但是没有任何担忧。“我们家庭的主要收入就是为别人定制藏绣产品，除此之外，包括子女上学国家都给了我们许多补助，虽然目前收入不多，但足够我们全家开销。”
图为夫妻二人绣制完成的双语“四讲四爱”藏绣作品。摄影：德吉卓玛
图为来往游客参观夫妻二人的作品。摄影：德吉卓玛
“不少人愿意出五六万元买下我完成的第一幅珍珠唐卡，虽然很需要这笔资金做更大的事，但我始终想着把它收藏好，让更多的人看到并学习观摩。从小到大，我们都是党的利民惠民政策的受益者，我们想要成立合作社的初衷不仅是为了我们自己，还想将我们自己掌握的手艺传给更多人，通过培养当地学徒、带动困难家庭、开设实体店等方式，将藏绣文化传承发扬的同时带领村民们增收致富。”土旦坚定地说。
次旦卓玛接着说：“光有成立合作社的想法还不行，先行动起来才是硬道理。到目前我们完成了很多堆绣、藏绣、珠绣作品，光买原材料花了不少钱，虽然期间没有多少收入，但我们的初心不变，我们会共同努力实现目标。”次旦卓玛边干活边向丈夫看看，她灿烂的笑容洋溢出满满的幸福，一针一线绣出的不仅仅是一件件精美的绣品，更是他们的新生活。
一针一线一幅画，一时一日一春秋。在洁白的帐篷里，不时有游客进出，欣赏着夫妻二人所制作的白度母珍珠唐卡、布达拉宫堆绣唐卡、“四讲四爱”刺绣唐卡等精美作品。土旦旦增与次旦卓玛手下不仅仅是飞针走线，更是“绣出”他们的美好生活。